[毕侃] 一生之计在于春 02
房间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了，这个局是范丞丞组起来的，毕雯珺基本呆在国外，有一半都不认识，不过应该都是这个圈里混得开的，相信今晚过后，大家都该知道自己的八卦了。
毕雯珺冲他们点了点头，揽着李希侃坐在了范丞丞旁边，“来晚了，不好意思。”
“好久不见啊，毕少。”
“这还是毕少回国后第一次聚啊。
“来晚了可得自罚一杯。”
毕雯珺也很爽快地干了一杯酒，“太久没回来了，也想和大家聚聚。”
房里的人都把关注点放在了毕雯珺身上，最近关于毕家的风言风语不少，两兄弟反目这种戏码还是颇有看头的，来这儿的人都想着能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。
一群人扯得天花乱坠，语间各种试探，毕雯珺倒是从容不迫地晃着酒杯，说话滴水不漏，全给挡了回去。旁边的李希侃倒是没人注意，毕竟这年头养个白嫩的小男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，大家都心照不宣。
毕雯珺手圈着李希侃，又把人往怀里捞了捞，接着冲范丞丞使了个眼色。范丞丞心下了然，趁着空隙转了话头，“哟，雯珺，情侣耳环都戴上了啊。”
“没办法。”毕雯珺状似无奈地笑了笑，垂眼看向怀里的人。
李希侃本来窝在毕雯珺臂弯里，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话，也不好贸然开口。眼下毕雯珺主动开演了，他自然得接上，“这可是某人硬要让我给他一只的啊。”说完还撇了撇嘴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。
范丞丞啧了一声，开始往李希侃杯子里倒酒，“公众场合秀恩爱必须得喝啊！”
“诶别，希侃胃不好，我来喝。”毕雯珺按住李希侃拿酒杯的手，握进掌心里。
李希侃斟酌了一下，朝其他人抱歉地笑了笑，“其实还是可以喝一点的。”
“别闹。”说着又是一口干了，李希侃看着就觉得嗓子发紧，这酒的度数可不低啊。
“要不要点吃的，我看你晚饭就没怎么吃。”
言辞关切，眼神真挚，不似作伪，看得李希侃都忍不住想给毕雯珺鼓掌，不当演员可惜了。可实际上，李希侃确实也没吃晚饭，酒店里点的餐并不合他胃口。
犹豫了几秒，李希侃还是顺从了自己的胃，“点吧。”
范丞丞帮着按了服务铃，“这边的蝴蝶酥不错，可以试试。”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开始推荐。
“我听见你肚子叫了。”毕雯珺手掩在嘴边，凑近李希侃耳边道。
我靠不是吧，做贼心虚的李希侃瞬间尴尬，下意识抬手按着肚子，这么吵也能听得见？
看到对方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时，李希侃这才反应过来，不忿地瞪了一眼。看着对方不甚清明的眼，李希侃意识到这人大概是有些上头了。
这一番小动作在落在他人眼里又多了几分耐人寻味，在场的人神情都有些微妙，看毕雯珺这副样子，倒不像是玩玩而已。
“来这么久了，毕少还没介绍这位呢。”
毕雯珺挑了挑眉，“男朋友，怎么，看不出来？”
直到深夜这场局才算结束了，毕雯珺虽然酒量不错，放倒了好几个，但作为被集火对象，此时也不甚清醒，从一开始的揽着李希侃，到现在闭着眼将大半重量分在对方身上。
李希侃是全场神智最清醒的人，他今晚被毕雯珺保护得很好，滴酒未沾。李希侃认命地扶起毕雯珺朝停车场跌跌撞撞地走去，毕雯珺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压得他直不起腰，好在毕雯珺酒品尚佳，既不发酒疯也不乱说话。
好不容易才把毕雯珺塞进了车里，李希侃又给他把靠背调低了点，系上了安全带。“毕总......送你......回酒店吗？”李希侃喘着气，话都没说利索。
安安静静躺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并没有反应，睡着的毕雯珺少了生人勿近的气场，停车场昏暗的灯光柔和了他的眉眼，几绺头发散乱地搭在额前，看上去就是个帅气的邻家男孩。
李希侃又想起毕雯珺在包间里维护自己的那副强硬姿态，忍不住伸手轻轻点了点对方蹙起的眉头，“谢谢你啊。”
大概是昨晚照顾醉鬼的经历太过惨烈，李希侃在哗哗的水声中半梦半醒时，仍然觉得腰酸背痛。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，整个人陷在松软的被褥里，半阖着眼看向房间门口。
“醒了就起来洗个澡，吃早饭。”毕雯珺刚从浴室出来，带着满身的水汽，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，袒露出大半个胸膛。
李希侃伸了个懒腰，使劲地揉了揉惺忪睡眼，迷糊中又觉得这个场景有点诡异。片刻之后，李希侃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，瞬间清醒了几个度，“我们睡的一张床？”
毕雯珺正在擦头发，闻言瞥了他一眼，神色如常道:“这不是你安排的吗？”
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，李希侃把人搬上床后简直累得不行，偏偏床又大又软，还有个人安稳地睡在旁边，呼吸平缓绵长。李希侃躺在上面意志力全数瓦解，他想，躺一会我就走......
没想到这一躺就到了天明，李希侃挠了挠头，苍白又无力地解释道:“我说我不小心睡着了，你信吗......”
“其它我不知道，不过你睡相真的很烂。”说完毕雯珺就转身去了外间，留李希侃一个人喃喃反驳道:“怎么可能。”
明明家里一米六的床我也能睡得安安稳稳的。
实际上，毕雯珺那话说得并不确切。他早上醒来时，身上扒了一个像树袋熊一样的李希侃，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自己颈边。而自己的手正搭在对方腰间，隔着衬衫薄薄的布料，能感受到少年人腰肢的柔韧纤瘦。
毕雯珺抬手摸了摸脖子，觉得那毛茸茸的触感似乎还在。
李希侃昨晚饿得狠了，吃早餐的时候一顿胡吃海塞，而对面的毕雯珺就显得兴致寥寥了，几乎没怎么动，一直拿着手机看邮件。
犹豫了一下，李希侃还是提醒说:“要不先吃吧，待会就冷了。”
毕雯珺嗯了一声，放下了手机，见对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，神色复杂道:“好歹也是个明星，你没有点偶像包袱吗？”
“反正没什么人认识我。”李希侃说这话时笑眼弯弯，一半轻松一半失落。
毕雯珺看着他被油浸得亮亮的嘴唇，觉得宿醉后的胃口似乎好了几分，又喝了几口粥。
“准备一下，过两天去试镜。”
“什么戏？”
“不法之徒，男三，我觉得你挺适合这个角色的，可以去试试。”
李希侃愣住了。这部电影是YH投资的，因为原著的火热，加上郑锐彬导演，这部电影还未开拍就吸引了颇多目光。
“我只负责提供机会，能不能把握看你自己了。”
直到毕雯珺的车消失在视线里，李希侃才后知后觉地想到——吃早饭时那人一直看手机是为了这事吧？
之后的几天，既没有通告，也没有毕雯珺的召唤，李希侃就窝在家里看原著。
试镜的角色叫白越，是男主的邻居，表面上是个阳光开朗、性格讨喜的大学生，深受男主母亲的喜爱与照拂。实际上却来自男主调查的犯罪组织，在两方的博弈中间接导致了男主母亲的死亡，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男主。
一个亦正亦邪的角色，演好了会很讨喜。李希侃之前苦于没有资源，只能演一些小角色，但合作过的导演对他评价都还不错——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，但颇有表演天分，也能吃苦。
这一次有了机会，他要紧紧握住，李希侃暗暗下了决心。或者说，在李希侃不愿承认的潜意识里，他不想让毕雯珺失望。
比起直接把他塞进剧组，毕雯珺让他去试镜反倒让他觉得轻松一点。李希侃能感受到毕雯珺的那份尊重，他很珍惜这一点。
试镜地点在城内的一个摄影棚，李希侃站在郑锐彬面前，既激动又紧张，像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一般。
郑锐彬靠在椅背上，扶了扶眼镜，审视着李希侃，投资方塞进来的人多半是花架子，但在资本的运作下他也不不得不妥协。
“你试下这场戏。”郑锐彬心里不抱什么期待，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把剧本递给李希侃。
李希侃接过剧本，花了几分钟翻看。剧本上划出的这一段是白越得知男主母亲死讯时的场景。
他闭上眼，深吸了一口气，“可以开始了。”
再睁开眼时，他已经不是李希侃，而是白越了。
他单手插兜，指尖一滑，随意地接起了电话，“喂。”
几秒后，他的瞳孔微微放大，握着电话的手指翻动着，不自觉地摩擦着手机，“是因为我给的消息吗？”
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，脸上的神情逐渐收敛起来，少年人漫不经心的眼神渐渐凝在虚空里，像是陷入了往事。
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，少年的胸膛急速地起伏了几下，喉头滚动，脸色僵硬着压抑住心潮起伏，尽量维持着平稳的声线，“我明白了，替我谢谢老大。”
那边挂掉了电话，少年这才卸力般垂下了手，用力搓了把脸，现出些微发红的眼眶来。水汽氤氲了眼角，一滴泪从脸颊缓慢滑落。
一阵令人逼冗的沉默后，少年动了动嘴唇，喃喃自语着什么，旁人听不清楚，若是辨认嘴型的话，大概说的是对不起。
李希侃再抬起头来与郑锐彬对视时，郑锐彬已经坐直了身体，说实话，李希侃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，“说不上很好，但有可圈可点的地方。”
不法之徒这部电影男一男二已经定下了，只剩下男三还没有定。一个投资方指名道姓地要塞一个花瓶进来，而YH这边委婉了许多，只说让人来试镜。郑锐彬摸着下巴，他一向自诩爱惜羽毛，虽然资本运作无可奈何，但总归是想挑更合适的演员的。
“谢谢郑导。”李希侃脸上带着笑，朝郑锐彬鞠了个躬。
“你先回去，之后会有通知。”
李希侃出了摄影棚，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。他还未完全出戏，冰凉的水流拍在脸上，这才觉得心里那股郁结之气消散。
他想起刚刚郑锐彬脸上的认同和赞许，不由得弯起了嘴角。要跟毕雯珺说一声吗？李希侃点开微信，有些犹豫。
“哟，好久不见啊，希侃。”
有些熟悉的声音，李希侃看向来人，先是一怔，随即神色冷了下来，“宋监制。”
“听说你今天来试了不法之徒？”
“不劳您费心。”李希侃并不打算同他多言，转身就往门口走，却被一把拉住胳膊。
“作为老朋友，提醒你一句，男三可是被MR定下了。”宋晨贴上前来，李希侃皱起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，结果被逼进墙角。
宋晨靠得更近，盯着李希侃卫衣领口露出的半截锁骨和深陷的颈窝，目光赤裸暧昧不加掩饰，“当年那个角色你要是拿下了，现在红的可就是你了啊。”
眼前的一幕隐隐与当年重合，李希侃只觉得胃里泛起一阵恶心，“不好意思，我嫌不干净。”说着，用力推开了宋晨。
宋晨在这个圈里向来浪荡惯了，李希侃这副极度嫌恶的神情大概刺激到了他。他仗着体型优势扼压制住李希侃身体，手顺着衣服下摆探入，柔软滑腻的触感让他有些上瘾，“装什么装，你这种人就是欠操。”
李希侃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，他剧烈地挣扎了几下，却完全抵不过宋晨的力气。李希侃咬紧了牙，厉声道:“随时会有人进来，你不怕被看到吗！”
宋晨不屑地嗤笑了一声，“怕的是你吧。”说着，嘴又贴向李希侃颈侧，被李希侃偏着头躲闪，两人拉扯间，李希侃的头砰地一声磕在了墙壁上。
李希侃头晕目眩间只觉着身上压着的重量一轻，捂着头回过神来时，宋晨已经被掀翻在地，面前站着的是脸色阴沉的毕雯珺。
“你谁？”宋晨抬高了音量，满脸戾气。
“毕雯珺。”来者眉头微皱，神色没有什么太大变化，眉宇间却生出咄咄逼人的气势。
宋晨愣住了，他认不出脸，但这名字却很是熟悉，毕家刚回国不久的二少爷，听说是回来争遗产的。
“毕总是吧，这样插手怕是不合规矩。”宋晨笑得狰狞，却也不敢动对方。
毕雯珺闻言瞥了他一眼，声音又沉了几分，“我的人。”
宋晨愣了一下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希侃，哂笑道:“看来是我消息太不灵通了。”
“毕总，以后有机会喝几杯。”宋晨整了整领带，也没等毕雯珺的回答直接走了出去。
毕雯珺也懒得管他，径直走向李希侃，轻轻摸了摸他后脑勺，“需要去医院吗？”
李希侃摇了摇头，一声不吭地看着毕雯珺。
“真没事？”毕雯珺有些担忧地看着他，又抬手理了理李希侃歪掉的领口。
李希侃本来满腔的愤怒与嫌恶，现在毕雯珺站在他面前柔声安抚，他只觉得委屈全都泛了上来，咬着下唇纠结了一番，李希侃伸手抱住了对方。
几乎没有犹豫，毕雯珺也抬手抱住了怀里的人，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过来找李希侃。他今天更早结束了工作，开车过来时，试镜正好开始。抱着那一点别扭的心思，试镜结束后毕雯珺没立刻招呼李希侃，而是在外面等着，直到意识到李希侃进洗手间的时间太长，这才过来看看，没想到撞到那一幕。
“我看到你的试镜了。”
“没给你丢脸吧？”李希侃埋在毕雯珺肩窝，声音有些闷闷的。
毕雯珺轻笑了一下，“没，你演得很好。”
李希侃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，松开了抱住毕雯珺的手，“谢谢。”
“这个角色会是你的。”
闻言，李希侃怔了一下，犹豫道:“宋晨说......MR已经定了。”
“你没看到郑锐彬挺满意你的吗？”
“但......”
毕雯珺握住李希侃肩膀，直视着对方，“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。”
“我就是你的运气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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